2、
做完这一切,雄虫拍拍手,站起身坐回车上,吹着口哨发动引擎打算带着他的一车货物继续回家的路程。图兰木愣地跪坐在原地,直到引擎轰鸣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请等一下!”他脱口而出,随即费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浮游车旁边。
雄虫抬眼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我他嗫嚅着,说不出下文。
我想要什么?他茫然地想着,懦弱和恐惧交织成一张网困住他,此刻他只想跪在雄虫脚下,乞求施舍他一点同情,收留无家可归的他。
但这位先生已经足够仁慈了,他阻止了雄主对他的虐待,又解除他脖子上的桎梏。图兰仅有的一点自尊也不允许他随意地跪到在一位素不相识的雄虫脚边摇尾乞怜。
更何况,世上怎么会有雄虫愿意接纳一个被唾弃,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雌虫呢?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得到答复的雄虫又问了一遍,声音平稳,却说不上温和。墨镜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或许已经厌烦了。图兰惊恐地想,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帮自己,只是单纯地为雄主挡了他的路而恼火。
而现在天都快黑了,显然自己耽误了雄虫太多的时间。图兰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雄主鲜血横流的脸,不由恐惧地想象出这残暴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没,没什么,感谢您的帮助。”他支吾着,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受伤的右腿让他的动作非常别扭,雄虫低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图兰腿上的伤口,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但褐色的血迹乱糟糟地沾在周围,让伤口看起来尤为狰狞。
雄虫思考了几秒,问道:“你无处可去,是吗?”
图兰点点头。
雄虫摇摇头,似乎是轻叹了口气:“你叫什么?”
“图兰。”他轻声说。
“我的名字是艾尔德,”雄虫说:“晚上好,图兰先生。”
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在图兰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继续说到:“上来吧,我带你找地方住宿。”
“您真是位仁慈的先生,”图兰低声说着,弯腰向艾尔德行了礼,一瘸一拐地坐上了车。
驾驶舱里十分温暖,图兰小心翼翼地坐在柔软的座椅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寒冷和饥饿。
他已经一天多没有进食,又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许久,身上沾了露水。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噜一声,发出抗议。
专注驾驶的雄虫用余光瞄了他一眼:“饿了?”
图兰忙摇头,掩饰地捂住肚子。而雄虫已经把手伸到食物堆,随手抓了包丢进他的怀里。
“饿了就吃。”艾尔德说。
“感谢您。”图兰有些窘迫地道谢。
全部都是星海鱼干,希望你不讨厌这种垃圾生物。艾尔德挠了挠下巴:“如果讨厌也没有办法,我对食物一向不太上心。”
“不,这已经很好了。”图兰慌忙说。
那最好,雄虫点点头:“不挑食的是好孩子。”
图兰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有些冷的笑话稍稍打消了他的紧张。
艾尔德也笑了:“放轻松点,不用坐的那么笔直,你在站军姿吗?”
雄虫的笑很有效,图兰一下放松了许多,不再那么紧绷如铁。他打开食物的外包装,小心地咬下一口。
星海鱼是这个星球上最常见的食物之一,味道寡淡,肉质粗糙,除了便宜几乎没什么优点。图兰手中这种便捷装的鱼干更是如同木柴般无味,仅仅用来填饱肚子而已。
他一口一口,珍惜地咀嚼着这种难吃的食物,仿佛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比它更美味。寒冷和恐惧都被驱逐,他从内到外一点点地温暖了起来。
“你的工作是?”艾尔德问,“也许我可以将你送过去。”
原军部第一军团旅旅部,图兰上尉,图兰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
哦艾尔德挠了挠胡须,他知道的确有相当一部分的雌虫在婚后主动或者被迫辞去自己的职务:“那么现在的情况,你打算回军部任职吗?”
“恐怕是不能了。”图兰苦笑一声摇摇头:“在去年对星际海盗的战役里,我受了重伤,已经不能胜任军部的工作。”
“这样那个肥佬还把你丢出来?”艾尔德皱眉:“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不,并不是这样。”图兰慌忙解释:“实际上我的生殖腔严重受损,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不能为雄主繁衍后代。是我的过错,如果我更小心一点”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好了,”艾尔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有时候真厌烦你们这些雌虫,为什么要把莫名其妙的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居然还要为那个渣滓辩护,难道你认为自己是个产蛋的机器吗?一旦坏了就可以丢进垃圾场粉碎处理?”
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雄虫,图兰紧张地缩成一团,讷讷地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