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坐在长椅上愣愣地看着侍从们用大红的装饰布置寒荒宗,粗犷之地配上大红的色彩倒是色调浓烈,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温杳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寒荒那日的话语,他的容颜,一想起来便没完没了,嘴角都带上点笑意。
寒荒还未完全修炼成功,并不能离开冰棺过多时间,此次也是担心温杳不能服众才匆匆赶来。他特意关照温杳,九转神功即成,炉鼎不必再传渡功力,接下来便是他一人的修行。
寒荒抚慰了人心后便正式宣布闭关,直至除夕大婚,命此间寒荒宗全由温杳调度,不得有一丝违抗。
正值温杳呆坐之际,寒澶神色凝重地赶来,屏退了附近的侍从。
“宗主夫人。”寒澶单膝下跪,唤道。
温杳被唤回现实,脸色微红:“谁让你这么唤的?”
寒澶像块木头一样应道:“宗主夫人即将与宗主完婚,自然应得这样称呼。”
温杳面对着这曾经与自己一度露水情缘的男子,见他明亮的眼眸如今因劳累或是别的些什么原因布满血丝,不由得心绪复杂,稳了稳心神,道:“何事?”
“宗主来时,曾秘密命我调查唐氏一族灭门案真相,如今便有了结果。”
温杳猛地站了起来,俯视着寒澶,急切道:“你快说!”
“您听后莫要激动。”寒澶道,“唐家因崛起过快,树大招风,打乱了武林平衡,被武林盟高手暗中联合除去,还欲嫁祸给寒荒宗。”
“武武林盟怎会竟是”温杳一口恶气涌上心头,瘫坐在椅上,双目无神地喃喃道。
亏得他还曾认为武林盟是伸张正义之处,一心想要好好习武,加入武林盟,集结正义力量为家族报仇。
幼时的一幕幕都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温杳自小被当做下人的孩子养大,其他唐氏血脉个个光鲜亮丽、器宇轩昂,唯他只能偷偷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无人作伴。
他不知有多艳羡那些孩子,直到那天唐家被灭门,他被侍从带着逃了出来。他认作生父的老伯告诉他,他自出生起就与仆人之子交换身份,也因如此,他们的逃遁才并不被在意。
原来,或许父亲早就料到会有一天遭遇不测,提前留了唯一一条后路。
“啊——”温杳看向苍穹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何他要承受如此多舛之命运,为何这世道黑白颠倒。
如果可以选择,他其实宁愿当父亲真正的孩子,受尽宠爱,随他而去。
这样的血海深仇,复仇对象又远非他能抗衡,他要如何自处?
寒澶见温杳失控的样子,打破了那副僵硬的木头样子,急急站起来扶住温杳的肩:“温杳!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无父无母,漂泊十几载者又不是你!”
寒澶无言以对,又嘴拙得说不出安慰之词,情急之下抱住了温杳。
“至少至少现在宗主真心待你,你也算有一处遮风避雨之所。”
“你又怎知,他不是”温杳说不出口,但那些不安惶惑究竟还在心底,被抛弃过一次的人便永远没了安全感。
寒澶心猛地一颤,眼睛里又燃起了火:“如果宗主待你不好,如果你愿,我可”他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他看着寒荒宗熟悉的环境,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他本想说,他可以带他走。可这又怎么对得起养育他教他武功的寒荒宗呢?他曾立下铮铮誓言,永不背叛寒荒。但为了温杳
温杳的眼神看得寒澶说不出话来,温杳最后疲惫而淡漠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属下告退。”寒澶咬着牙道。
这番又牵扯出温杳不堪的幼年往事,他本以为早已麻木,思及过往却依旧钝痛难当。
或许悲伤从来不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孤独才是。
仿佛是应景似的,不知何处传来幽咽的笛声,如怨如慕,似一缕清泉,流淌过隐秘的思念。
温杳听不得这种声音,高声道:“何人在此处吹笛?莫要吹了。”
笛声并不理他,自顾自悲戚。温杳足尖点过廊柱,斜着身体上了屋檐,寻着笛声,从一个屋檐跳到另一个屋檐,白袍随着动作旋转,如一朵单薄却无暇的蒲公英。
借着月光,秦俨看得痴了,手中的笛子也放下了。
温杳却已看到秦俨。熟悉的黑衣黑袍、蒙面侠客,但身形看起来瘦得多了。
温杳一时间不敢相认,跃到秦俨身边,缓慢地靠近,弯腰揭开了秦俨的蒙面巾。秦俨任由温杳靠近,贪婪地嗅着他指尖熟悉的草木香气。
“秦俨”温杳喃喃道,“你怎的这样瘦了?”
他几乎快认不出这是秦俨,初见秦俨时他强硬冷漠,仗着一身绝妙武功傲然得很。此时的他形容枯瘦,眼神黯淡,与之前竟是判若两人。
温杳急忙撘上秦俨的脉,越探神情越凝重:“毒入骨髓,怎会如此!”
秦俨扯出一个笑,装作满不在乎道:“中了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