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澶从没想过他会跪在温杳面前。
寒荒宗内寒气逼人,温杳雪白赤足裹在厚厚牛皮鞋内,只看到一小截若隐若现的脚踝,再往上看去,温杳披着黑袍,领口处一圈白毛,衬得他面若冠玉。他低垂着眼,睫毛挡住了眼中纷繁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平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不久前,温杳单枪匹马闯入寒荒宗,手持着宗主令,在寒荒宗人众目睽睽瞠目结舌之下一路来到寒荒宗平日的议事堂,站在宗主位前,手中宗主令熠熠生辉。
议事堂本为长老议事之地,此时黑压压挤了很多弟子,也无人拦阻。
他声音不大,却用内功传入所有人的耳里:“我是温杳,宗主寒荒的亲传弟子。宗主目前正在闭关修炼,由我代理寒荒宗主一职。”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寒荒宗人性情直接,立马就有人质疑道:“阁下虽有宗主令,可于我们是闻所未闻,如何证明阁下的令牌不是因宗主出了意外而得?”
他此话一出,众人附和的多,唯独寒澶知晓温杳的身份,抿了抿唇,踏前一步,转身看着门人,声音粗犷而豪放:“哪来这么多屁话,见宗主令如见宗主”
说完寒澶便缓缓跪下,虽是他带头,他却从没想过他会跪在温杳面前,低头于这个看似纤细柔和的人。
有些人看寒澶的举动,便也纷纷跪下,但仍有不少门人神色犹疑。
温杳把令牌收入袖中,漠然道:“不服者上来比试一番便知道我是不是他徒弟。”
一人见不得他那高傲冷漠的态度,持着剑就冲向温杳,温杳轻飘飘两根手指夹住剑身,剑便一寸一寸碎掉,落在地上。
那人怔楞当场,温杳抬腿扫过他膝盖,他便跪倒在地,不甘心地显出臣服的姿态。
或许是温杳眼中没有显出丝毫和寒荒宗的牵连,或许是寒荒宗人忧心寒荒真正的去向,温杳并没有使所有人信服,嘈杂之声反而越来越响,眼看一场冲突避无可避,寒澶也急得很,却不知该帮哪方。
就在气氛紧绷之时,沉重的铁门吱呀开启,有种莫名的力量促使着所有人屏息凝神、回头看向那个地方。
开启的门映入薄薄亮光,光追在进来的人的披风和发丝上,他眼中九星流转运行,只是有一颗还微微有些暗淡,但这也足够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明亮异常,气势摄人。
寒荒一路向着宗主座走去,温杳看着寒荒的面容逐渐清晰,眼神中溢出惊愕。
他们双目一瞬间的交错,寒荒目光淡然而强大,温杳渐渐心安。
在鸦雀无声的厅堂内,寒荒坐在宗主座,冷淡地扫过下方,道:“我不过离开了半载不到,你们连宗主令都不认得了吗?”
方到此时,众人才被寒荒的威压迫得齐齐跪下,寒澶声音颤抖着说:“属下不敢。”
“本座九转神功练至最后一转,不得已闭了关,如今神功即成,便是我出关之日。”
众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到底还是真心爱戴寒荒,听到这消息个个喜上眉梢,齐声道:“恭喜教主。”
还有些入教不久的弟子从未见过寒荒,不禁偷偷抬头,寒荒明明没有在看他们,他们的魂魄都像要被吸走似的。
寒荒看向温杳,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另外,此人是我双修道侣,我将于除夕夜与他完婚。”
寒澶顿时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眸抬头看寒荒,不顾礼节地失声道:“宗主!”
一些资历较深的长老也纷纷不支持地摇头,寒荒看了无动于衷,温杳却不同,他看起来平静如常,却只是几乎听不懂寒荒在说什么。
寒荒冷声道:“本座并非在征求你们的意见。”
他此话一出,便也无人敢吱声。
那些错综的不解的震惊的视线纷纷投向温杳,温杳被视线织成的网拽回了现实。
他茫然地看向寒荒,眼睛因为困惑像是起了一层雾。
寒澶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好让自己不要展现出什么不该出现的情绪,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全看温杳,却依然看见他微带湿润的眼,看起来是那么纯净。
温杳顾不得他人的心思,莫名的情绪像杂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又疼又痒。
寒荒刚才说的,似乎是要与他成婚,他们两个男人,当着世人的面,成婚。
他似乎应该生气,这种事寒荒都不曾问过他的意见。可他本就是他的一件物品,怎么会有人想要和自己的东西成婚呢?
温杳再压不住自己的期待和欢喜,猛然涌上的情感几乎要化作液体灼伤眼眶。
但他又那么害怕,寒荒是这么不羁,或许婚姻对寒荒来说不过也只是儿戏。
他究竟是为何要
寒荒看温杳痴痴的样子,也知他或许突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起身自然牵过温杳:“走了。”
温杳乖乖地被带走,就像是一头迷路的鹿。
寒荒带着他穿过厅堂,来到他原来的居所。寒荒并不喜奢侈,房内简单却宽敞,墙上有些毛皮的装饰,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