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约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正躺在一张柔软的病床上。
守在床边的人一阵骚动,有谁跑了出去激动地宣布他清醒了过来。在他还没有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有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耳光——如果没有旁边人拦住也许就是两记,甚至更多。
这记耳光用了相当大的力道,差点把他再次打得背过气去。脑中好像有一万颗炸弹同时爆炸,炸得他昏天暗地。
“你以为自杀就能逃避的了吗!”男人冷峻的声音里沾着浓浓的怒气。
“荷尔斯坦因先生!患者的身体还很虚弱,请您不要妨碍我们的治疗!”医生闻讯匆匆赶来,斥责道。
床旁众人的劝说下,男人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些。
“把他看紧点,等成婚后,要死随意。”男人冷冷地对床边的陪护们嘱咐了一句,又向医生点了点头为方才的失态道歉。随后便急匆匆地又离开了病房。
“这他妈谁啊”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再次睡了过去。
他大约用了三天的时间了解并接受自己被那辆卡车撞得脑袋开花,灵魂又穿越至这个星球的现实——据他的了解,这座星球的主宰者是一种名为虫族的高等生物,拥有与人类世界相似的社会构成和意识形态,以及相差甚远的两性关系:他们的雌雄比例甚至达到了10:1。
以他二十多年买福利彩票甚至没有中过一袋洗衣粉的究极好运,当然没有那个运气穿进一只尊贵的雄虫体内。幸运的是,被他穿越的这只雌虫身份高贵,在军部拥有相当高的职位。
不幸的是,这只雌虫即将成婚出嫁了。
“安德烈上校,抱歉,没有老爷的命令,您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门口的两只军雌如两根钢筋一边一个插在门口,礼貌又不容商量地把他撵了回去。
他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叹口气,躺回了床上。
安德烈·荷尔斯坦因上校,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姓名,将于半个月后以雌君的身份嫁入兰开斯特家族,与科林·兰开斯特伯爵成婚。
他愣愣地看着床头的小镜子,作为一个来自地球的普通性取向的青年社畜,他很难将镜中这个英俊严肃的成年男子与“嫁”“成婚”这几个扎眼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而真正的安德烈上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强烈反对这桩违背他个人意志的婚姻,甚至选择了朝自己心口开上一枪这样极端的方式进行反抗。巧合的是,他选择的那颗子弹是个罕见的次品,它没能打碎胸膛里跳动的心脏,留给了这个来自异乡的灵魂一个落脚处。
先前在病房里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的正是安德烈的雄父,荷尔斯坦因伯爵,安德烈自杀的行为显然给家族蒙羞,以至于伯爵如此恼怒,甚至不顾他尚未痊愈的枪伤,坚持不推迟婚期要将他嫁出去。
“这都什么事。”他躺在床上,感慨道。心口的枪伤仍在作痛,他每天都必须吃几片止疼药才能勉强入睡。然而疼痛还不是他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他要面对的问题是,不到七天以后,他就要嫁人了
嫁人了!
他从床上弹起来,这三个字仿佛从二十楼掉下的巨大招牌,狠狠砸在他的脑子里,让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几乎崩溃。一个来自地球,与朋友称兄道弟,每晚对着丰臀细腰的姑娘的视频撸管的直男,突然得知自己的余生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并且将作为对方后宫之一。
何况就他所了解,他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是具备生育能力的,而这个星球似乎并没有叫做避孕套的东西。
他心惊胆战地隔着裤子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此刻他非常希望自己有安德烈上校那样的勇气和魄力,对准自己的脑袋开上一枪,没准就可以摆脱这样的苦难回到他熟悉的地球。但他没有,何况他身边的所有武器都被没收,想要自杀只能选择撞墙——他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这样痛苦又难看的死法不适合他。
纠结百遍后的结论是顺其自然,先养好身体把婚礼熬过去再说,如果新婚之夜对方想要强迫,他也有信心一拳打爆那个年龄足够当他爹的色鬼伯爵的鸡鸡。他躺在床上,恶狠狠地想。
七天之后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上,满脸皱纹的伯爵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他,甚至在牵手时刻意缓缓地摸过他的手背。他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下极度的不适,顺利完成了整个婚礼。
当晚伯爵向他求欢时,他用事先想好的理由搪塞了对方,然后不出意外地看着伯爵那张堆满笑容的脸瞬间阴冷了下来。大约是出于对他的家族的尊敬,对方并没有过多地难为他,只是不客气地将他撵出了主卧,而新婚夜就“失宠”的他抱着枕头喜气洋洋地进了次卧。
但是半夜时,雌虫的痛苦呻吟声惊醒了他。
他冲出房间,看见那位白日里和蔼温和的伯爵正拿着一根缀满刺的铁鞭狠狠地鞭打跪在他脚边的雌虫。这样的刑罚显然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雌虫的后背上满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