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矿山的背面,艾尔德捡拾周围的碎磷矿,用冷焰枪燃起一从“篝火”,图兰坐在对面,即使在休息时,他依然保持着笔挺的坐姿,他取出干粮在焰上加热至温热,先递给艾尔德,才开始准备自己的食物。
“谢谢。”艾尔德接过咬上一口,味道较之木柴一样的鱼干要好上许多。
“您不需要这么客气。”图兰对雄虫的感谢始终有些无所适从。
“对赠与表达谢意,难道不是基本的礼仪吗?”
“可您是雄虫,为您提供服务是我的义务。”图兰说:“雌虫行为准则要求我们”
“那是你们的说辞,不必强加到我的身上。”艾尔德淡淡地答道:“对我而言,雄虫,雌虫还是亚雌,没有谁天生高贵,也没有谁天生就低贱。”
“所以您那时出手制止了我的前雄主,是吗?”
“差不对吧。我讨厌看到这样的暴力,也很讨厌看你们这样的雌虫跪在地上任雄虫宰割的模样,”艾尔德嘴里嚼着干粮,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我猜杰尔背地里和你说过不少我的坏话——一个热爱没事找事的家伙。好吧我的确是这样的,如果我没有看到就算,但这种糟糕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我就一定会制止。”
“您真的,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雄虫,和我见过的所有雄虫都不同。”沉默了半晌,图兰低低地说。
“也许是,可对我而言,奇怪的不是我,而是秉行这样扭曲准则的你们。”艾尔德扭过脸去,决定不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说起来,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恶辰鳐聚集在霜尾屿?这里明明除了遍地不能吃的磷矿什么都没有。”
“是很奇怪,一般来说,恶辰鳐不会成群活动,更何况是在这样食物匮乏的地方。”图兰有些犹豫:“或许是我有些精神过敏,但我总觉得,这里透着些许古怪等天亮了,还是尽早撤离为好。”
“嗯,”艾尔德点点头:“天明我们就回飞行器离开,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守夜。”
“您休息吧,我在军中时整夜执勤习惯了。”图兰边说边把手头的武器一一取出,检查是否有损坏。
“也可以,那么明天换我驾驶。”艾尔德吃完了手里的干粮,捡起一把粒子枪别再腰间,舒舒服服地向后仰,倚靠在粗粝的砂石上。
当西边的天空微微泛起浅红,白昼开始缓缓侵袭残余的夜色,他们收拾好行装扑灭篝火,踏上了回程的路。
风在一座座的矿山间游走,发出凄厉哀怨的呜鸣,战靴交替踩在砂石地面不停地咯吱作响,除此之外,周围只余一片死寂。霜尾屿本就为数不多的矿工早已因为恶辰鳐的入侵而撤离,现下罪魁祸首也被他们屠杀至尽,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活着的生灵。
走至一处巨大的矿坑边,他们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地面上杂乱地躺着数条恶辰鳐的尸体——全部都被开膛破肚,肉和内脏被啃食殆尽,暴露出森然的骨骼,上面还粘着骨膜和没有啃咬干净的肉屑,直径近五公分肋骨甚至被咬断好几根,横断面上露出暗红色的骨髓,猎食者恐怖的咬合力可见一斑。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尸体下几乎没有太多的血迹,可见被啃食时,恶辰鳐已经死亡有了一段时间。
图兰的脸色比尸骨看着还要差。“快走!”他低喝一声。话音未落,艾尔德已经先一步窜了出去。
他们在崎岖的道路上狂奔起来,“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咬得吗?”艾尔德掏出终端向杰尔发出求救讯息,急迫地问道。
“看不出,但一定是极其凶猛的肉食动物,远远超出我们的能力。”图兰神色十分凝重,他不得不庆幸昨天没有连夜赶回飞行器上,否则也许他们已经代替这些恶辰鳐的尸体成为那只未知凶兽的晚餐。
地面突然颤抖起来,几乎是瞬间,眼前的小土堆炸得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沙尘漫天飞舞,艾尔德本能地卧倒,图兰第一时间展开双翅将艾尔德护在身下,抵挡炮弹般向他们飞来的石块。
咆哮声响彻云霄,连地面都随之震动。烟尘消散后,艾尔德抬起头,看到一只体长足有五米的巨兽游蛇般匍匐在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它的全身布满铠甲般的黑鳞,颈部的鳞片因愤怒而立起,整齐得像是成百上千的士兵听到了号令,齐刷刷举起手中的铁盾。一双赤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两只猎物,巨大的嘴微微张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大滴强酸性的唾液从齿缝间流线般落下,滴在地面上,砂石瞬间被腐蚀出数个大小不等的坑洞。
他们缓缓爬起来,图兰拔出腰间的粒子枪,身体紧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是鬼蛟。”他低声说。
“我回去要把杰尔弄死”艾尔德喃喃地说。鬼蛟是这片星域里最强大的野兽,体型三到八米不等,嗜血凶残。通常来说需要两只雌虫合作才能杀死一只鬼蛟,还是在有火箭炮等武器配备的情况下。而对于只拥有几把粒子枪的雄虫加雌虫组合,试图去挑衅一只身强力壮的成年鬼蛟基本等于找死。
图兰保持着戒备的姿势,脚步缓缓后退,试图寻找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