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像是利器割伤的,有些像是烫伤的。
那一道道,一块块的丑陋疤痕,如同恶魔的印记,在一个十七岁小姑娘的腿上,张牙舞爪。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作为一个花季少女,程未遗会那么排斥穿裙子,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受了伤,却那么排斥上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程慕洲抬眼。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只觉得一阵揪心。
“这些伤……”
程未遗咬了一下唇,嘴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她伸手抚摸上其中一道伤疤,就像在述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语气是那么的不痛不痒。
“都是我妈亲手弄的,她说我身体里流着那个人的血,总有一天也会背叛她。”
“所以,她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用火烫,用刀割。外公外婆会哭着痛骂她,可是他们骂的越凶,她就会对我下手越重。”
“有一次差点被她勒死,当时就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的。”
第9章
程未遗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斧头,直接劈开程慕洲的胸膛,疯狂吸饮着他心头淋漓的鲜血,几乎快要吞没所有的理智。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母亲是怎么忍心对自己孩子下狠手的。
思绪被牵动,透过那些狰狞的伤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帧又一帧歇斯底里,令人绝望的画面。
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头顶明亮的光源洒满整个装饰温馨的房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跟过往不堪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各怀心思。
片刻后,程慕洲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棉签,蘸上消毒液后,轻轻擦拭着程未遗膝盖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和的光线打在脸上,原本清冷的线条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深邃的眉眼间,满是融化不开的愁绪。
程未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个控制不住的东西在到处乱跑乱撞。
接着脸颊一阵发热,迫使她不得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消完毒后,程慕洲又帮她涂上了一些消炎药,最后贴上一小块纱布,一系列的动作熟练而温柔。
“你也有做医生的潜质。”程未遗看着自己膝盖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说。
见程慕洲似乎没大听明白,她又解释了一遍,“上次你说过我有做医生的潜质,你也有。”
而且,对比起来他要更专业一些。
程慕洲反应过来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然后他看见,眼前的小姑娘也露出了浅浅的月牙笑,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明亮夺目。
身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开来,将两人层层包裹在那温热的海洋中,顺着层层浪花飘荡。
程慕洲把药水和药膏都装回医药箱中,然后伸手摸了摸程未遗的头顶,半开玩笑道。
“那我们就做彼此的医生,不过我觉得,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受伤了,你说呢?”
“受伤是避免不了的。”
“那就少受点伤。”
“好。”
……
次日早晨,程未遗下楼的时候,孙妈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很显然是故意抢在她前面的。
驻足在楼梯上往下看了数秒,她又转身上楼回到了房间。
本来还想承包早饭,减少孙妈的工作量,现在看来是给别人添麻烦,减少了她的睡眠量。
算了,以后还是到点再起床吧。
程未遗重新躺到柔软的床上,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铺满了整个枕头。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昨天晚上,程慕洲帮她处理伤口的画面。
她突然想起了陪她逛街的唐棠,好像很怕程慕洲,那样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然而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直到听见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程未遗才又从床上爬起来。
其实程慕洲也早就醒了,或者可以说一夜无眠,从四点开始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直到刚刚才关机洗漱换衣服。
所以一个小时前程未遗下楼又上楼,他是知道的。
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又睡着了,程慕洲迟疑两秒,来到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
咔嚓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程未遗探出脑袋,长发倾泻而下,发现程慕洲正抬着手站立于门外,似乎准备敲门喊她起床。
见门打开了,便缓缓把手给放了下去,然后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轻道一声:“早。”
“早。”她跟着莞尔。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