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立于城墙对面的茶寮屋檐之下。
这间茶寮开在几株金银忍冬之下,因为少有人入城已经暂时歇业,金色的忍冬已经在一夜之间掉落,铺满了茶寮顶和周边的地面。
天色不够黑,温度不够冷,红果还未成熟,这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枯燥时间。
云珀和阿步是无法忍受此种枯寂的,于是二人一个摩挲着斗笠四下观望,一个试图把脑袋凑到窗户里去瞧清楚屋内到底是幅什么光景。薛素衣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棺材板似的脸上破天荒透着一丝焦灼。
薛藏雪闭着双眼,不知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干脆的眼不见心不烦,总之是一言不发地,像一棵雨中青竹笔直立着。
天空开始变得很高,深灰的云烟与惨白的天空缠绕在一起,给人越缠绕越缥缈的错觉。
城门之上点起了守夜灯,新一批站岗士兵终于代替了上一批的守夜人,兵刃放于桌上的钝音,换岗时模糊不清的交谈,在夜里隐隐飘散开。
月升之时,城门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门开了一人宽的小缝。
薛藏雪背着一口棺材朝着三人挥挥手,慢吞吞地消失在城门口。
而同时,城墙边上有蓝光一闪而过。
那一道光正好在云珀眼皮不断打架,闭上又睁开的中途出现了。
“鬼火!鬼...唔...”薛素衣将一张膏药轻车熟路地贴上云珀的嘴。
“阿步,我们跟上去,按雪哥的说法,幻花镜应该就在那人手里。”薛素衣道。
阿步点头,然后突然推开了茶寮的木门,将一脸错愕的云珀藏了进去。
“云捕头,麻烦你在这里藏好,帮我们看着城门,看看还有谁会出去,放心,这膏药里有醒神的方子,你不会轻易睡着的。”薛素衣难得跟云珀轻言细语一次。
“还有,真的没有鬼火。”她笑着指指忍冬树,关上了门。
几个腾挪间,两人就分了两个方向消失在了城门外。
云珀呆呆站在茶寮中,从隐蔽的小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城门。虽然他不晓得阿步为何可以打开茶寮,又如何发现这个藏匿在忍冬树下的小窗户,但他纵使是个呆子,也能察觉出所谓的浮丘山出诊有猫腻了,可惜他只能相信薛藏雪,除了这个医师,没人能帮得上忙,谁都不可信任。
阿步可以隐约感知到幻花镜的存在,薛素衣和阿步的脚力十分相仿,于是两人憋足了劲朝着蓝光消失的方向跑去,初次配合竟是十分默契。
如果是薛素衣那边是追,那么薛藏雪这边完全是逃。他背着一口棺材还必须压着一点速度,才不至于让那个追兵跟丢。
乌云城的城墙太高,只有极少数轻功绝顶的人能不通过城门进出,其中就包括了薛藏雪。即开城门出城对薛藏雪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所谓的浮丘山出诊只能是个幌子,目的要制造一个可以出城的机会,给自己也给对方。
对方一定会觉得自己出城是有特殊缘由的,那么该跟来的就会跟来,该趁机逃跑的就会逃跑。另外,在这段时间藏在暗处到处透露情报的人也一定会露出尾巴。
薛藏雪一口气跑了很远,几乎已经到浮丘山区域,隐约间已经能闻到干湿交替的空气里特有的气息。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前方。
“薛医师你是赶着去收尸呢?放心,你今日到不了浮丘山的。”
薛藏雪很多年都没听过这种张狂的语气了,上一次还是蝰蛇戴星伙同两个同伙拦住他放出的话。如今,这人一个人就敢张狂,也是很有点意思。
“好狗不挡路。”薛藏雪保持了原有的速度。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魁梧男人出现在薛藏雪面前,一把弯刀架在肩膀上,样子也是十分嚣张。
薛藏雪停下,依然没有放下棺材。
“剔蝎弯刀,你是杀手榜第十一,不用毒的狂蝎?”
“哈哈,薛医师好眼力。”狂蝎笑起来。
“初次见面,还是第一次知道狂蝎是西岩黑甲军的人。咦,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个传闻,说你们西岩黑家军的有个将领,吃了败仗之后就学人家破釜沉舟强行烧了西岩军粮草,导致全军覆没,后又不甘心就这样逃亡,回自己府邸杀了自己的妻妾,夹着尾巴逃跑,至今被西岩全国通缉。这个人你认识么?”
薛藏雪微笑着,眼看着狂蝎的脸一寸寸黑下去。
“哎呀,狂蝎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要不要薛某给你扎两针,去去黑气?”
狂蝎一路狂奔而来的气息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被薛藏雪气得升了起来。
“薛半夏!你找死!”
狂蝎举起了刀,飞身而来,走的赫然是大开大合的狂野路数。
薛藏雪自然不会跟他硬拼,往旁边纵身一跃,一脚踩断了一截枯树的枝丫,脚尖一提便抄到手中。
“来,我们玩个游戏。”
枯枝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狂蝎脖颈处,顽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