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鹦鹉最近一直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有时间的话,最好去慰问一下。
布莱克回到大堂的时候头发还在往下沥水,整个人跟个落汤鸡似的,周栎见他这副鬼样子,扔了一团卫生纸过去,换了温和的口气:“小布,你觉得老家的人还在吗?”
布莱克摇头:“应该不在了,照我们长老的说法,没有羽毛,那就无法进行祭天,大家全都尘归尘、土归土,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整座山都荒了,原本已经化形的妖怪们大概也逃离不了,这样说来,他也算报了仇呢。
沈云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张纸,平平展展地铺在桌子上一看,嗬,脖子上挂的羽毛有了个孪生兄弟。
周栎眼睛里有了光,眼珠子对着画纸,余光却是觑向那人的侧脸,配合着问他:“云檀,你画的这是什么?”
众人对着红色彩铅的笔触看了半天,又跟布莱克胸前的红羽毛作了对照,一个个竖了拇指,陈衡默然片刻,说了句:“大佬,你出门右转,可以去抢那刘半仙的活儿了。”
“刘半仙?”沈云檀拣了个周栎旁边的空座,眼睫毛上下一抖,下一秒,就紧挨着旁边这人入座了。
一连串动作甚是熟练,陈衡怀疑他自个儿已经排练过无数次,早知道这俩人看对了眼,可平白无故被喂了一碗狗粮,于是他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敷衍:“就路边给人画像的,兼职看个面相。”
周栎得意地笑,好像受表扬的人是自己一样:“专业和业余怎么比?我可不会让云檀蹲墙角。”
程文哲细细地回想小布的话语,伤口长这样,羽毛也长这样,出于什么动机暂且不论,这个在受害者胸口刻图案的人,必定是见过羽毛的,他开口:“小布,除了你和那个长老,还有谁见过这片羽毛呢?”
布莱克想了半天,摇头:“没有吧,除了我自己,见过这东西的只有祭天坛上那些人……不,都是妖怪。”
“都是妖怪?”周栎被这个“都是”惊了一下,搓了搓手指:“一整座山上,就没有个人?”
布莱克忽然也觉出了些不对劲,他以前知道山外有人,但是从未出去过,井底之蛙一样畏惧着陌生的世界,从没思考过边界这个问题。
山和平原总是有边界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就很有问题了,布莱克看了他一眼:“我怀疑那是个假的地方,就是……你们想象一下,我成天在山里游荡,但是从来没见过山和外界的交界线。”
程文哲嗐了一声:“我小时候还觉得我们县城无边无际呢,周围都是黄黄的麦田,书上说的其他地方我都自动脑补成麦田上的柴房。”
布莱克继续想办法形容这个猜想:“不是,和你不一样,我老家那座山在现在看来是很奇怪的,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
“桃花源记?”周栎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个地方。
布莱克居然真的知道这个典故,他点点头:“我觉得可以类比一下,而且,妖怪的世界发展是比较缓慢的,毕竟没什么需求,所以,虽然我们那儿比较原始,土坯房也没有,但同一时期的外界可能已经建起钢筋水泥的高楼了。”
“也不对,我后来在山脚下醒过来后又上过山的,不是桃花源那种入口难寻的套路,可能根本就不在一个空间。”布莱克说到最后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不在一个空间,也太玄乎了吧?
周栎愣了一下,怎么还扯到空间了?他胡乱猜测:“会不会,你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传送来的?”
沈云檀忍不住了:“我觉得不会……”
周栎忽然就不服气了,我见过的妖怪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怎么你就能觉得不会了?
话至嘴边,改了改表述方法:“为什么?好吧,平行世界啥的是挺扯的,但你不觉得妖怪这事也很扯吗?”
沈云檀笑笑:“妖怪怎么扯了?自古就有的东西,佐证齐全得很。”
看来,男朋友一直就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程文哲咳了一声:“所以,小布,来你再想想,这羽毛可能是谁刻的?”
布莱克慌张地低了一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会就是我自己吧?人格分裂?另一个我跑出去杀了人,杀完还不够,还得刻两片独此一家的羽毛?不不不,我出去玩没有乱写乱画到此一游的毛病……”
程文哲扶额叹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再想想,你的……老乡,他们是妖怪对吧,就算没有羽毛,活个千儿八百年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是,但是长老一定不在了,他当时都那么老了。”布莱克也不知道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活了有多久,但是都那么老相了,如果没有羽毛,他离寿终正寝也就咫尺之遥吧。
周栎短时间内做了个决定:“小布,我们去你老家看看可以吗?”
说不定,去了就有答案了。
布莱克迟疑了一下:“那里现在真的只是普通的荒山了,退耕还林都不可能,根本没有人烟。”
周栎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