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倒退。行了,一会儿好好跟你徒弟说,听到没有!”
齐晗进屋的时候低着头,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丝、衣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自晌午他冲进书房挡了家法之后,晕刑的易
楚云被易舒云带回去治伤了,而他则一直自罚跪在外间的台阶上,粗粗算来有三四个时辰——可是,他仍然觉得不够!
他看到了先生眼中那道一闪而逝的目光,那不是被自己误解的愤怒、委屈,而是一刹那的恍然。好像先生终于看到了……他豁出
性命、熬尽心血医治疼惜的孩子,临了心中竟是存着对他的无奈——因为他是他的先生,所以不得已而接受的无奈!
不是!他没这样想!
齐晗屈膝跪倒,任凭青砖肆虐着膝盖,他咬着牙忍着,眼中却有滚滚的泪水奔涌而出。
君默宁看着垂首饮泣的少年,无声。他反思了整个下午,把六年前到今日的点点滴滴反反复复想了无数遍,汉生、父亲、忍冬都
不止一次与他说过,他对晗儿太过严苛。
是吗?也许……真的是吧……
“把头抬起来。”君默宁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情绪,他不想吓着他眼前这个已经噤若寒蝉的徒弟,他承认,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
这个做先生的责任。
齐晗依言抬头,满头满脸的雨水泪水裹挟着无边无际的悔恨。
君默宁心中一痛,刚要开口,却听见齐晗并不响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道:“先生,晗儿心中没有怨怼过您施与我的惩戒,不提数
次救命的恩德,您是师,晗儿是徒,自古师父教诫徒弟天经地义;怪只怪晗儿愚钝,求学做事常有疏漏,先生每次教责无不有理
有据,晗儿心服,纵然俯身受戒,也只有自悔和感激。
从来严师方能出高徒,晗儿不敢自诩高徒,可是晗儿心中以先生为傲,以能拜先生为师为荣。这些年来,晗儿唯一所求,不过能
跟上先生脚步,先生愿意教我,不论以什么方式,晗儿都只有诚心感激,绝不会心有怨言!”
君默宁一语未发,目光也不曾离了那双含泪的双眼,他知道,他的晗儿正在试图抚平他的伤口——而明明,他才是“伤痕累累”的
那一个。
齐晗极少有地勇敢地看着先生的双眼,不移不动,纵然不知为何眼泪流个不停,视线渐渐模糊,他也不想错过此刻先生脸上哪怕
一丝一毫的情绪。
“至于先生的针……”他终于说道了造成这一局面的最关键的部分——一根小小的针,“晗儿承认,晗儿永远忘不掉那年冬天……的
那次针刑……”
君默宁突然别过头不再看齐晗,齐晗一颤,眼中热泪成串地落下。
“先生,晗儿怕针,是每一次它都能让晗儿想起那一夜!”齐晗膝行上前两步,他知道,失去了此刻的机会和勇气,他与先生之间
就会永远存在着一道裂缝,他再听话恭顺,也换不回过去先生对他的信任!
“那一夜,是先生的针让晗儿尝了一回生死的轮回,那不是先生的错,是晗儿自弃于世!晗儿常常想,若是那一夜没有先生……
的针,晗儿就没有机会感受一番世间的温暖,更不会有朝一日得到一个疼我的爹和爱我的娘!”
齐晗又上前两步,双手已然能够触碰到君默宁的膝盖,他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脖颈中:“晗儿是怕银针入体的疼,也忘
不了当初自弃于世的绝望,所以……晗儿才不想晞儿受同样的苦……先生,您用针来惩戒晗儿的,算来算去只有在相府的那一次
——六年来唯一的一次!至于最近的行针治病……先生,若是晗儿因此而对您心生怨怼,保佑上天降下怒雷,劈死我这个忘恩负
义的**!”
君默宁豁然转头,高高仰起了右手!齐晗闭了眼睛,满脸决然的倔强!
等了两三个呼吸也没等到凌厉的掌风批面,齐晗睁开眼,去看到君默宁已经敛了怒意放下了手,他并不敢胡乱猜测此刻先生的想
法,只垂了眼道:“先生,晗儿忤逆不孝,挡了家法不说,还说出那般言语,伤……伤了先生的心,您即便掌烂了晗儿的嘴……
也是应当的……”
“这种事本来应该由我这个做先生的来做,”听了齐晗长长的一段剖白自述,君默宁这才开口道,“没想到却是你这个做徒弟的先来
安慰了我。晗儿,不止我在教养你成长,你可知道你也教会了我很多……”
齐晗有些惶惶的不安。
“君默宁性情乖戾、嚣张、自负,除了父母兄长,从来老子天下第一。”君默宁这样说道,饱含着浓浓的三少风格,“可是在你身上
,我看到了宽容、耐心和谦卑。晗儿,先生没有因为你一句话而伤心,恰恰相反,因为你这句话,我想通了很多事。我从来不夸
你聪明,可你若不聪明,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