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浩禹是躺在女人大腿上醒来的。
女人坐在沙发上,略侧着身在扶手处低头写东西,他呆呆地盯着石静的下巴,直到她向下看来,
“我是不是该醒了?”阳浩禹问,他已经记起自己到底是谁,也记起自己尚未清醒时做出的举动。
他环视四周,他们仍然在意识空间里,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取暖器上还烤着橘子,只是这次没人把它挪到角落,橘皮便被烘得瑟缩起来,散发出一股焦香。
窗外的场景有些陌生的发白,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细小的冰渣零零碎碎的敲在玻璃上,似乎在降下寒凉的霰雪。
石静伸手移开橘子,手掌带着一丝清甜的果味,贴在阳浩禹额头,“不着急。”她拨过有些扎人的发丝,轻触他的眉弓:“再待一会儿,等你醒来,我就不是你妈妈了。”
阳浩禹怔楞,不知所措的抓住石静的手腕。
他蠕诺嘴唇,眉头耸拉着,冲石静眨了眨眼,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半晌后才说道:“为什么?”
碎冰敲窗的声音细密的打在阳浩禹的心上,耳膜一鼓一鼓,头脑因为石静的一句话翻江倒海的混沌起来。
石静沉默着纠结了一会儿,觉着这不是显而易见?幻境里就算了,出了幻境自己还能给个18岁的大小伙子当妈吗?
治个病还给激发出俄狄浦斯情结来了?
石静好笑的想,男人啊,真是一辈子都离不了女人。
“石静,你、你别不要我行么?”阳浩禹见石静许久不说话,紧绷得冷汗都下来了。
“……你还没清醒,等你醒来我们再聊。”看阳浩禹这副天要塌了的模样,石静就知道他这是还没从幻境中缓过来,还以为自己是需要她帮衬的小可怜,陷在过去的回忆里。
事实上不用石静帮忙,阳浩禹自己就能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此浅短的回忆和相处对阳浩禹的人生没有改变,不过是一场受人操持的幻境,石静左右不了太多,是孩子非要把母亲捧上神坛。
“我很清醒!”阳浩禹无助的哀求:“你别不要我!”
石静上次遭遇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学校参加军事演练的时候……那次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哦,霍枭在幻境里不是她哥,出了幻境后保持了快十年的兄妹关系也随着他们控制不住的亲吻分崩离析,被秦灼目睹后算是捅破了叁人组维持表面和谐的遮羞布。
石静喜欢逃避情感问题,这是年少时就种下的种子,远比她成为向导更早。
她以己度人,很快想到了最便捷的办法:“你需要个心理医生。”
“过几天视察组就来了,会有医师进行跟组考察,我把你们的事情全部上报了组织。”她按住阳浩禹,不让他因为情绪激动而站起来。
“妈妈……!”她卡住阳浩禹的下巴,他着急又憋闷的闭上嘴。
“毒品市场的变动事关重大,你们的处分估计一时半会下不来,我会和任参谋争取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事不用你来操心。”石静清楚要怎么把哨所的责任降到最低,她苦苦找寻的线索得益于哨兵们心里燃着的这把玉石俱焚的火,而国家也在静候插手的时机,这个机会,他们等了太久。
但愿这次,能占得先机。
“不过,以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呆在哨所了……”思及此处,石静的眉眼也带了点对未来的沉郁。
阳浩禹心思敏捷,注意力被分散后也迅速结合石静的话思考起这次事件过后组织对哨所众人的安排。
“我们……”他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转而问道:“接手哨所的是哪些人?”
“从各地的部队抽派人员,具体的安排我也不清楚。”她轻声说。
阳浩禹深吸一口气:“都怪我。”
“不,浩禹,多亏你。”石静说:“多亏了你们,才抓到了那群臭虫的尾巴。”这一刻她难掩愤恨,但很快这股情绪被她轻而易举的压下。
“快睡吧……”幻境对她并非毫无影响,在对待阳浩禹时不免轻声细语起来,拥怀着一颗慈爱之心,她说:“醒来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的。”
温软的手掌重新盖住他的额头,阳浩禹听话的闭上眼,他睡去后意识上浮,回到脱离了许久的身体。
男孩的身影像迎接阳光的小美人鱼,化作泡沫上浮,消散在屋内。
抵御寒冷的小屋随着主意识的离开骤然坍塌,只留石静的世界沉浸在呼啸的风雪之中。
她抬眸,一只薮猫被厚雪掩埋,一望无际的白将原本的皮毛完全遮盖,它静立在雪峰,与她对视时眼睫眨动,积雪纷扬。
“你也觉得等太久了,是不是?”
荣九被桑少煊戳了戳,也跟着抱怨道:“他们到底还要在向导室聊多久?”
自从今早视察组的直升机停到崖地之后,一番利落又简洁的寒暄后,带队的任参谋就板着张脸和石静进了向导室,阳浩禹还在静闭室内沉睡着接受最后阶段的安抚,剩下的哨兵在跟队医师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