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 作者: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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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门口,他发现李培在外站着,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习忧走过去。
李培一眼看到他胳膊上密集的伤痕,尤其是那凝着黑血的深长刀口,高声问:“你干嘛去了?”
习忧没答,只问:“不是有话要说么?”
李培还想再问,习忧径直岔开:“说事吧。”
“行。”李培也不管了,走了两步,在旁边来往人流少一些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还抬手招呼了一下习忧,“坐。”
习忧顺着他手摆下去的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的同时,径自往医院内走。
他走了两步,李培在身后叫住他:“你别进去了,我就是被使唤出来当传话筒的。”
“……”
习忧脚步顿了下,继续往里。
李培骂了句“操了个蛋的”,飞快起身跟过去,一把拽住习忧的胳膊:“我说了你他妈别进去了!”
习忧胳膊一挥,甩开李培的手:“滚!”
李培不罢休地再次跟上,这回不只是爆粗了,他抬手从后勒住习忧的脖子,一个猛劲把人拉过来,就地掀倒。
习忧摔翻在地,却很快转被动为主动。
平时关系好归好,真扭打到一块儿了,谁也不会手软。
习忧上风没占多久,他有伤在身,李培在他伤口处阴上一下,习忧立马落下游。
没一会儿,两人的脸已经没法看了,青紫交加,肿得各具特色。
得亏他们在的位置被一根石柱挡着,不然铁定被当成猴子围观,或被保安抓去教育。
又是一阵无声的互殴,某个拳眼无情的间隙,习忧闷沉地吐出俩字:“理由。”
他要一个理由,一个他为什么不能进去的理由。
李培咧了下肿痛的嘴,嘶了声说:“这他妈用想?我说了我是来传话的。”
“传谁的话?”
李培知道习忧清楚得很,偏偏还是要听人切切实实说出口来才会信。
人真特么逗。
“顾仇。”李培简直没法了,“我传顾仇的话,行了吧?”
“他不让我去看他……”像是这一架耗干了习忧所有的力气,他翻身坐了起来,垂头喘着粗气,嗓音哑得近乎失声,“为什么?”
“他没给我理由,只让我传话。”李培两手攥在一起,交握间抵着额头,“他现在很虚弱,也确实不适合见人。”
习忧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呼吸却极重,像每喘一下,都要费尽气力。
两人静默无声,丧坐在这台阶处,良久。
半晌后,李培抬手重重地抹了一下脸,说:“不过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
习忧朝他看过来,就见李培吸了下鼻子,而后说:“那巷口就有开锁的,所以我和老薛很快就进去了。我们进去的时候,顾仇还有一点意识,但他可能太疼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李培顿了下,狠狠地咬了下唇,仿佛这样,才不至于说不下去。
“我们……我们看到,”李培喉间哽了一道,声音勉强稳住,“赵柏志就在顾仇面前,慢慢地、一张张把他擦了精.液的纸巾烧掉。”
“不仅如此,我们还看见,顾仇的脚边,丢了一捆捆绑用的绳索。而顾仇的身上,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
“救护车不是我和老薛叫的,是赵柏志自己掐着时间点叫的。”
“除了顾仇自己,我们谁也不知道,在他心脏疼得难以反抗的那段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
李培说完,再次搓了把脸,才敢抬眼去看习忧。
然后他就看见夜色下的少年下颌线绷得铁紧,眼眶红得骇人。
李培偏了下头,舌尖在口腔里勾了一道,心中极为五味杂陈,他说:“就是这么个理由,换我是顾仇,我暂时也不会想见你。”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要不要说,也是看顾仇意愿。但我不说,你过不久应该也会知道。”
“顾仇什么性格你也清楚,他不可能当一切没发生,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李培说,“我听到顾仇跟顾姨说了,要告赵柏志,告到他坐牢。”
第69章
李培走后, 习忧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
细细密密的疼好像就是从这会儿开始的,从心口处往外牵扯,一点点蔓延至浑身上下遍数不清的破皮烂肉里。
就像一个冷漠而不知苦痛的行客, 忽然被人打开了制痛的机关, 于是每一寸皮肉和骨骼都开始发疼。
他双手撑在两侧, 孤坐了一会儿, 直到额角掉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像是终于忍受不住那种疼, 他起身去了急诊。
抹了膏药、绑了绷带后, 习忧没离开,他去到住院部, 在一处等候区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手机一直被他攥在手里, 锁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