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魂的凡人也撕得粉碎的。”
“您总是对您的这些客人们抱有这样的同情心吗?”国王平静地说道,并没有因为加吉爵士的直言不讳而恼怒,“当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的时候,您仍旧给予他们这种‘带着同情的礼貌’。”
“并不是经常,陛下。”加吉爵士苦笑了一声,“这份工作让我或多或少地变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这恐怕也是我的神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如果让二十岁时的我看到现在的这位约翰·加吉爵士,他想必也会大吃一惊的。上一次我对一位客人产生同样的感情,还要追溯到凯瑟琳·霍华德临刑前那一天。”
“凯瑟琳·霍华德的确是有罪的。”
“是的,陛下,然而命运的巨手已经给了她远远超过她所应受的惩罚了。而先王陛下让她在那之后还要经历人世间的刑罚,也就显得格外残忍。您的姐姐也是如此,陛下,命运无情地惩罚了她,还在最后给她留下一个嘲讽的微笑,她已经赎清了她的罪,能够审判她的如今只剩下上帝了,而那一天已经为时不远: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灵车上。”
国王向加吉爵士投射出威严的眼神,“如果我父亲在凯瑟琳·霍华德的临刑前夜出现在这里,您会对他说同样的话吗?”
“我不敢,陛下。那时候我还不够老,而先王陛下也与您不同。”
国王没有回答他的话。
就在这时,玛丽公主仿佛终于听到了发生在身边的这场对话,她微微转动脑袋,将那对因为发炎而显得红肿的眼睛看向国王。
爱德华注意到神智的火苗似乎开始在那睁大的瞳孔当中闪烁起来。
“您认出我来了吗?”他弯下腰,轻声问道。
玛丽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国王惊讶地发现喜悦的潮红色爬上了她的脸颊。那浮于表面的红色让那张枯槁的脸上如同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劣质胭脂,随时就要开始结块崩落。
“菲利普?”玛丽公主用颤抖的声音对着自己的弟弟轻声呼唤道。
国王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混杂着各种感情,就像是一位画家不小心将他调色盘里的各色颜料洒在了画布上。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无数的话要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然而那千言万语最后都汇聚成一声轻轻的叹息,而这声叹息就是对玛丽公主一生最好的注脚。
“您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吗?”玛丽公主急切地说道,“你看他多么漂亮呀,您看到过更漂亮的孩子吗……一个健康的儿子,您高兴吗?”她伸出手,抓住国王的胳膊,“您喜欢您的儿子吗?”
“我很高兴。”国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好了孩子的名字……用您的名字加上我父亲的名字:菲利普-恩里克·冯·哈布斯堡,西班牙,不列颠和尼德兰的王子殿下,未来的国王……您觉得好不好?”玛丽公主摇晃着爱德华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好极了。”国王伸出手去,握住了玛丽公主的手,他感到自己好像是握住了一块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