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
左青青的眼泪停了。
左青青心底的失望从眼角流到空气中,咻咻的,扑面奔向任古飞。“你没想过?”
她顿了顿,又不可置信地提高嗓门叫了一声。“你居然从来没想过?”
那他把户口本带来干嘛?难道他只要她,却不考虑她的家庭?何况她父母这样固执,对她有种接近极致的控制欲,如果他什么都没准备,难道他和她还要再次一败涂地吗?
十年前的闹剧,八年前的搬家,近三千个日夜的不相与闻,他和她难道还要重新经历一次?
不,绝对不能。
左青青逼迫任古飞理智,她自己却野马脱缰了,掉入一种“他做事就是这样不靠谱”的失望中,完全爬不出坑。
左青青不擅长隐藏情绪,所以落在任古飞眼里就是——完了完了,老子又答错题了!
操!
任古飞心底骂娘,又挠耳又摸鼻尖,尬笑了两声。“咱现在合计合计?好歹是一个大院儿的,至少咱两家住对门也住了十来年,我上你家门,总不至于被你爸妈轰出去,对吧?”
左青青冷笑。“不止。”
任古飞哑壳了半晌,才意识到左青青说的意思,他不止会被轰出去,可能下场更糟。
他终于认真地紧张起来。“那、那什么,那你有啥好主意?”
雄狮刚尝到麋鹿甜香,就被打回原形,蔫了鬃毛。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古铜色脸皮满是茫然。惯来清澈的眼底泛起红,酝酿着江南三月的酒,也沉淀着燕城十年的醋。
他又记恨起那双45码男鞋——难道那才是她父母中意的女婿?
左青青笑得格外讽刺。“任古飞,如果你什么都没计划好,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的。”
其实她心里头隐约明白,这件事怪不得任古飞,这是她自己都问题。她没法割裂与亲生父母的纽带。不光是情感牵绊,更有错综复杂的心理依恋。
她扮了太久的乖乖女,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眷恋亲情,还是她心理上被胁迫太久,再也无法勇敢。
她知道将这一切的希望都寄予任古飞是种依赖,是溺水的人对于一根稻草的奢望。可是她想依赖他。
她从前没有机会依赖过他。
她想试试,哪怕,这看起来是种强人所难。
“任古飞,”左青青故意不看他的眼睛,冷笑着说,“我爸妈一直在给我安排相亲。如果你不能向他们证明你自己,就算我同意了,我们也没办法在一起的。”
她把同样的话,反复强调了又强调。
任古飞不得不意识到他的丫头不仅能住城堡,城堡里果然还盘踞着恶龙。
两条恶龙!
任古飞:……
任古飞挠着头。“不是,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左青青咱俩这扯证前上门还能被轰出去?”
他不信她。
他也不信她。
左青青脸色瞬间惨白。她冷得厉害,双手抱臂,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半年都在落雪的异国他乡。
她被那股幽寂摄住,双眼内鬼影憧憧。所有不能开口诉说的求助,都在眼底压迫着,啮咬她的神智。
“我没有开玩笑,”她冷得牙关不断轻嗑,时不时咬在唇瓣,惨白着脸,仰起头望着他。“任古飞,你必须能有什么,说服我爸妈。”
任古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能感受到左青青不太对劲,他长胳膊一伸,宽泛而无力地安慰她。“我知道,我会搞定的。咱别担心,哈?”
“怎么搞定?”
左青青不依不饶。
任古飞叫她逼得几乎是痛苦了,大脑飞速旋转。
最后心虚地埋下眼,小小声地求饶。“那个,你和他们最熟,要么……你教教我?”
左青青撩起眼皮,目光微冷。
任古飞立刻又补充道:“我都听你的。咱俩在一起后,你说我往左,咱绝对不敢往右。你说啥是啥!”
左青青冷笑。“他们说你不行,你也就真的不行?”
任古飞愣了愣。片刻后,压低嗓子凑近她耳边脸颊。“嘿嘿,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左青青耳根子底下泛红,血冲入脑门,又羞又气。
她的世界是那个精致而密闭的水晶玻璃瓶,外头的人进不来,她困在里头,出不去。几乎窘迫到窒息。
任古飞却像是个特殊的存在,只需要嬉皮笑脸的一句话,就能沿着瓶塞缝隙溜溜哒哒地漏入,然后摄住她的呼吸,带着她冲向奇怪的、不知名的所在。
比如,性,以及一切与性有关的笑话。
左青青内心翻腾不休,有什么东西冲到了瓶口,就要破壁而出。
但是任古飞粗重而又拙劣的呼吸声打断了她。
任古飞突然开始哮喘,嗓子眼发干,空气呛入肺部,几乎喘不上气。又像是有人大力捏住了他的喉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