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她也失眠。
但她不想解释。
这十年,每次都是一觉醒来茫茫然,常想不起自己在哪座城市。山围着水转,悬崖下骇浪拍岸,这些她都见过。
都不稀奇。
都……不能弥补她心头的空白。
任古飞挨着她坐下,仔细瞄她神色,又小心地更凑近了些,握住冰啤的指节微微用力,话语声发涩。“想起了什么,这么难过?”
别是和那个混小子有关吧?
任古飞半点也不觉得,左青青的心事会和他有关。
高一那年她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后来漫长的情感清理,都靠他自己艰难地泅渡。
那年他十六岁,他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荒芜。
没人安慰他。
也没人能安慰得了他。
她遗弃了他,他的世界就此寸草不生。
大概,左青青就是少年时他的全世界。
作者有话说:
飞哥:乖乖女???
10、封楼第二天(2)
◎酒是色.媒人◎
左青青自觉今夜酒差不多了,起身去厕所,语气淡淡。“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没正面回答任古飞。
也不算没回答。
留下任古飞盯着她穿着粉红色小熊睡衣的身影,眼眸幽暗。
啪!
他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
左青青洗完脸,在从厕所回屋的路上,被任古飞强行堵住了。
任古飞手插裤兜,语气不明。“这些年,你过得不好。”
是肯定句。
左青青抬起眼,眼眸中的光也有些不明。她迟迟不说话,但是这眼眸本身就是一种话语。就像是古诗词里头说的,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她的眼睛里,倒映出天色将明不明时的星河。
“呵,”她再次嗤笑。“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她反问他。
任古飞目光沉沉。“你过得开心,就叫好。可是你不开心。”
开心的人,不会在凌晨两点,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喝酒。
更不会表现如此平淡。
就像是对酒精早已司空见惯,更证明,她经常失眠。
任古飞初中时候就不良,瞒着大人偷看《金瓶.梅》,那里头言辞春.色,他不一定懂多少,但他记得那本书里提过一句话,酒是色.媒人。
西门庆挑逗潘金莲时,就曾委托王婆置办了场酒席。
男女成事儿,多少得靠点酒精,或者别的什么带动肾上腺素。
他对她企图不良。她知道多少?
任古飞眸光越发暗,仿佛潜伏在草丛深处的一头雄狮,深沉地凝望这只麋鹿。他盯上她很多年了,收起爪牙,只是为了怕吓到她。
他现在,爪子有点想动。
冷不丁一支玉白手指点住他肩窝。左青青居然动手比他更快,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让开!”
任古飞:……
刚才他差点就本能反应,把她当格击对手掀出去了。
任古飞腮边咬肌咬的嘎嘎响,脚步微分,两手攥紧拳头,甚至右手都已经从裤兜口袋抽出来了,真的就……只差一点点。
左青青不知道任古飞怎么回事,只觉得大半夜这么个高壮男人堵路挺让人心烦。神烦!
“让开!”
她声音凌厉了点。
任古飞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哑着嗓子低低地笑了声。“不让。”
左青青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沾过酒精,水润润的,眸光诱人。
任古飞的喉结又滚了滚,一脸痞笑。“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让。”
左青青再次嗤笑。她把手指缩回去,耸了耸肩。“说什么?”
“你去了国外读书后,”任古飞却停顿了片刻,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很少和国内的同学们联系。”
左青青:……
她一脸“你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
任古飞又问。“是不喜欢国内?”
当然不是。
不然她也不会回来。
任古飞问完就恨不能抡自己俩耳刮子。果然男人一遇见喜欢的姑娘,就犯傻。
他赶紧又追问了句。“还是学习太忙,没空?”
在国外读书压力是挺大的。光语言就得学习好几个月,刚到了那边,很多俚语都听不懂,闹过笑话。
左青青眼睫轻垂。“嗯。”
太言简意赅了!
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任古飞再次感受到挫败。
这种挫败感从小学蔓延到高中,春雨细无声般潜入他的成年世界。有时候他觉得左青青沉默的就像座深渊,而他就是那头在深渊边沿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