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放松,挺直身子走路,不要走太快也不要走太慢,看镜头,记者喊他时要记得多看镜头,在背景板上签字,给礼仪小姐递笔要有礼貌,走到哪里都要有礼貌,面对前辈要谦逊有礼。他还没出名,没有红毯采访,所以下来直接离开红毯就可以了。
为了加深演员对角色的代入感和理解,编剧特意加了这一段过于诗意的文字。但祁白露的诠释比文字中的描写还要好,他脸上的快乐、怅然、迷茫,回头的一刹那间明亮而失落的眼睛,是文字写不出来的东西。
其实看到自己的哭戏和争吵戏时,祁白露都还能忍受,从观众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喜欢那几段,还有人拿着纸巾擦眼泪。但当看到片尾时,随着节奏感强烈的口琴声,看到他饰演的高中生蹬着自行车朝远方奔去,祁白露的呼吸忽然跟着急促起来。
电影不算是祁白露喜欢的类型,毕竟是处女作,很多地方表达得青涩,对一些问题的探讨不够深入,但他觉得观众可能会喜欢。少男少女的恋爱心事,家庭的纷纷扰扰,在教育体系中的游离,以及被拍得那么美的北方,与其说这是一段恋爱故事,不如说是导演对故土记忆的“复刻”,里面的美是完全被浪漫化的,虽然有一些模仿日本家庭电影的痕迹,但可以让观众感觉到导演的真诚。
到了开幕式那天,祁白露走过那道室外的红毯时倒也没觉得什么,就是一块长长的红色的毯子,一个竖起的背景板,走过去就好了,除了那些咔嚓咔嚓的闪光灯突然亮起时有点吓到他,记者的吼叫声也稍有点粗鲁。平遥影展的规模不算大,在国内还没发展出很大的名气,自然比不上一些电影节那么风光盛大。
,梦游一般看着郑昆玉,道:“这是真的吗?后天我就能去平遥?”
在山西平遥,祁白露第一次见到了程文辉和Lydia,Lydia专门负责妆发的同时还是他的工作助理。郑昆玉在北京就带他到了店里量尺寸做衣服,虽然衣服很合身,但祁白露穿不惯西装。他年纪轻,黑西装看着有些太老成,于是郑昆玉给他订了白西装,配领结。Lydia开玩笑说白马王子就是这样,程文辉看起来则是一板一眼地严肃,不怎么爱搭理人,听Lydia插科打诨也只是一一叮嘱祁白露走红毯的流程。
“握着刹车冲下马路斜坡的时候,那种快乐让人想要尖叫,自行车几乎跟你合为一体,仿佛在风里滑下去的是你自己,那么自由自在。马路上没有很多车,只剩下很蓝很蓝的秋日的天空。
陆陆续续经过的媒体和观影人经过,也停下来抬头看海报,祁白露的目光往下落,看到主演那里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顾忌他在媒体前的状态,在平遥酒店的那几天,郑昆玉没怎么碰他。程文辉很容易就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劲,能让郑昆玉专门抽空陪着看首映,这人目前得罪不得,所以虽然他有地位,也还是对祁白露格外客气。
这样抬头看海报是很震撼的,祁白露脸上的纹路、脖颈上的痣都清晰可见。就连郑昆玉凝视着海报也有一瞬间的怔忡,因为虽然现实中的祁白露更生动,但是电影里的他被记录下了永恒不变的美。
在他的身后,镜头里的金黄麦田像是加了一层蜂蜜般的滤镜,黄澄澄的麦田跟碧蓝的天空相互映衬,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田园场景。在微风的吹拂下,飞舞的杨絮渡河而来。
祁白露还能记得拍摄这个场景的情形,当时,六月的蝉刚刚开始鸣奏,树叶在头顶发出“飒飒”的摇动声。他盯着杨树繁茂的树冠,从这个角度看,拔地而起的树干像是倾斜了过来,在他的过往里插下了一面绿色的标志旗。阳光斑驳地落在脸上,他又累又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祁白露看到媒体出的照片时还只是觉得自己的脸变得陌生,等他看到影院门口那张自己的巨幅海报时,就是惊怔和不敢置信了。当时郑昆玉陪他一起进场,他一抬头猛地看到自己的脸,海报上的他躺在满是野草的河边休息。高大的杨树挡住了炽热的太阳,他就躺在树荫里午睡,身边搁着给女友没写完的信。
可是那些让你留恋的——或许是山楂树,你在最后的一瞬间还是回头了,像你曾经回头看她时那样。”
阳光普照,到处还是有阴影的存在,斜坡快要结束了,你经过了立交桥下面的桥洞,从黑暗里冲进阳光的瞬间,风迎面涌来,你的身上一阵战栗,头发被一下子向后掀起,你还是拼命蹬车。再见了!果实累累的红艳艳的山楂树。你只想从这里逃脱,想要呐喊,你不要回头看,你想大喊说再见。
他跟坐在身旁的郑昆玉全程没有交流,但他能感受到郑昆玉身上奇异的沉默,电影的的确确拍得比他们每个人想的都要好,但最让人惊喜的是两个新人演员交出了足够好的答卷。
他们坐的是稍微有点靠后的位置,电影开始之后全场就没有人说话了。祁白露最大的感觉是恍惚,坐在黑暗中,从头看到尾,像是在恍惚地看别人的人生,或许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是那样一张脸。
祁白露跟那个
“是真的,白露。我们去平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