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会十点半开幕,现在也才不到八点。休息日里不轮值的战士们难得可以多睡一会儿,也有一些习惯了早起的,天刚亮就穿好作训服在操场上跑步锻炼。奚杨回办公室一趟放下东西,再出来时,周童已经穿戴整齐等在车库门口了。
连着三天,他们每晚都会花两三个小时在一起看书。周童悟性极好,理论知识方面几乎不需要奚杨费太多口舌,自己就能理解,偶尔的交流更多是在讨论,一些观点和看法也常常不谋而合,总之气氛是愉快的、舒适的,以至于晚饭吃得再饱还有胃口来点加餐,一人三块儿饼干,一盒的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正因为知道教导员从前是不吃零食的,所以周童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刻,总是忍不住猜想各种原因,借着挡在面前的书本做掩护,偷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看他唇中那颗小小的痣,想象着柠檬和奶油在他口中融化,比自己吃起来还甜,甜在心里。
原来看一个人吃东西也会上瘾。周童说不好这种感觉,像拥有了别人无法体会的快乐和不能分享的秘密。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某件事上找到自己与教导员的共通点,迫不及待地表达,哪怕总是词不达意。但唯有这一件奶油饼干很腻,他原本也是不爱吃的这件事,他不想让他知道。
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营区。奚杨远远看着身姿挺拔、朝气蓬勃的周童,想着明明昨晚还在一起,此刻却又如同初见,不禁抿了抿嘴,带着温柔的笑意向他走去。
空气中的水雾蒸发殆尽,一呼一吸都使人神清气爽。周童穿着衬衫常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是再深一些的橄榄绿,用领夹端端正正别在胸前。皮鞋洁净锃亮,军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熨帖地包裹着两条逆天的长腿。肩章、领花、服役章佩戴得一丝不苟,一见奚杨就摘下帽子夹在腋下,小跑着迎了过来,碎发随风飞扬,笑容灿烂无比。
看眼神就知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青春洋溢,潇洒帅气。
而奚杨也同样不知道,他在周童的眼里,又是另一道沁人心脾的风景。
“教导员!”周童兴奋地像个孩子,眼底落满了细碎的光点。“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你呢?”奚杨微微仰视着高大的男孩儿,瞳孔也映着光芒,又浅又亮。
“我也没吃。”周童好像很高兴。“想等你一起。”
奚杨看了看表,算算时间从营区到会展中心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对周童说:“走吧,来得及。”
早餐是煮鸡蛋和五谷杂粮粥,刚出锅的油条又脆又香。这是周童第一次穿军装外出,授衔那天也穿过,但仪式结束就换下来了。食堂里几个干预小组的人一见他进来饭也不吃了,集体撂下筷子,拍着桌子起哄:哎呦喂!好一个标致的兵哥哥!
周童红着脸,端着碗筷埋头跟在奚杨身后,心想你们可真瞎啊,教导员比我好看不知多少倍。
奚杨也穿着军装,比周童多佩戴了资历章、军种符号和姓名牌,两棵金色的橄榄枝嵌在领口,衬得他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周童又在不自觉地盯着他看,心里满是崇拜、羡慕和欣赏之情,来得汹涌又无处安放,目光中流转,再随着热粥一起统统咽回肚子里去。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不知饥饱。早饭过后,两人开着勤务车前往会展中心。上车前周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坐后排,奚杨却转身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痛不痛。周童赶忙回答已经没问题了,奚杨便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出大门时遇到正在值班的闻阅,一见车里是他就不住地朝他挥手。周童眉毛一扬,油门一踩,嘴角弯得好半天都恢复不到原来的弧度。
勤务车渐渐远去,闻阅满脸骄傲,莫名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目送周童进京接受最高规格的表彰。
...
涂科一大早就去训练室打了两个小时拳,打完又洗了个澡,这会儿精神抖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奚杨向宇都不在,他哪儿也不能去,原本打算去市场看一批新到的花材,这下计划泡了汤,只能待在营区待命。
闲着无事可做,把养在宿舍的几盆花挨个儿捯饬了一遍。铃兰已经到了花期,肥不能施得太多,还要保持土壤的微酸性;两盆石竹才种不久,定时喷水保证温度,发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月季爆盆估计是没希望了,最近天气太热,干脆往里挪挪,免得一不小心遭了暴晒,现有的几朵也得夭折。
松土浇水加施肥,再来来回回欣赏一遍,拍几张照片,一上午也就过去了。又想起办公室的灯管好像还没换,涂科扔下工具洗干净手,拿了钥匙往办公楼去。路过一楼宣传栏时驻足瞄了一眼,画呢?画怎么没给我贴上去?行吧,换完灯管我自己来贴。
一箱水蜜桃还在办公室,满屋的香气越来越浓。涂科不吃,奚杨怕放坏,只好找厨房要了个不锈钢碗当果盘,全都仔细洗了一遍,盛着放在茶几上当招待。
招待谁啊这是,没什么事儿哪会有人来。涂科瞥了一眼,一盆桃个个饱满浑圆,粉里透红红里透着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