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目-37】回眸

    徐思若对这款游戏早已经轻车熟路，何况她如今的实力与之前相比大大提升，在这种全系战斗游戏里面自然更显得得心应手。他们的双人游戏模式从过去白单方面带她到如今的实力相近，双方并肩作战。她难免生出些感触。徐思若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在那么多次的轮回中，她得到一个弥足珍贵的教训——向前看，不去想过去。因为一旦频繁回忆往事，铺天盖地的懊悔、痛苦与挫败总会将她淹没得几近窒息。为什么会觉得“回家”逃避就能解决困境？为什么明明有了不好的预感还要一意孤行？为什么非要选择那片注定毁灭的星系？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参照，仅仅以自己的经历来看的话，她无疑是失败的。直面失败，或者说直面自己的冲动与无能对大部分人来说都需要勇气，她也不例外。因此，通常她只在整合分析信息的时候短暂提取一下有用的记忆，她强迫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如此才不至于崩溃。然而今天是个例外，她和白进行游戏时，居然久违地回想起了一些美好的碎片。她做完了基地里的工作，买到了广受好评的新口味冰镇营养剂，躺在舒服的游戏舱里，享受平凡而又快乐的人生。这样的日子里，哪怕有一些意外和小插曲也是可以接受的。比如今天的工作其实做的不太好被上级批评了，比如她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个诡异的新口味，比如她在游戏舱里没多久就被索沃娜哀嚎着摇起来让她帮忙改报告的病句。但也依然值得珍惜，构成这幅画面的每一个要素，都会让她的嘴角短暂地向上一些。“我不骗你吧？”登出游戏后，白也不再装高冷大佬，而是像求夸奖的小猫一样“很少见到你这么开心。”“白。”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玩游戏呢？”“有很多原因，比如全息游戏比起限时活动消耗的能量少，比如以前星舰上娱乐项目比较少，又比如就是喜欢玩游戏……”他说着，发现徐思若还在看他。深紫色的眼眸里面露出来自己像个小男孩献殷勤模样，他不由得对这种与预想中截然相反的画面感到错愕。是啊，她已经这么大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他怀中哭泣，面对未来迷茫无措，惶恐至极的小女孩了。她已经找到了她的道路，从目前来看，即便如自己一样历尽无数困难，她也依然坚定不移地朝着她所期望的未来前进。朝着……他无法到达的未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游戏里。”徐思若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他们的“过去”。“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可能只有……十二三岁？””我们是在一款以社交为主打的休闲游戏里面遇见的，刚见面的时候，你正在很费劲地挖虚拟丛林里的土。”白的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与怀念。“这些你还记得吗？”他难免带上了一些希冀，哪怕猜到了答案。“抱歉，我不记得了。”她略带歉意地回复。她当然不会记得，这些平凡的日常，显然也在被尤莉娅选择性遗忘的“不重要事项”里面。“没事，不记得了也好。”白沉默了片刻，随后语气恢复了轻松。“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徐思若敏锐地察觉到白也许不愿多言，可她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努力想要套出更多的话。“可能也算不上好。”这位在外界眼中，有着模糊而不可言喻的恐怖印象的存在，此时有些怅然“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孩子，大概不太明白这些。”“你也太看不起小孩子了。”徐思若无语“我肯定明白。”这倒是解开了一个疑惑。假设“尤莉娅”与“白”真的认识，那过去那个出自二级星球的平民女孩是如何与大名鼎鼎的星际海盗相识的？毕竟从她调查到的记录来看，在她出生没多久，“白”就已经结束了他在明面上兴风作浪的生涯，被关在了白塔星里。原本，他们似乎不存在有交集的可能性。“那就是好吧。”他看起来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随意拿起一盒能量块“我有点困了……吃完准备睡觉，你也早点睡。”徐思若终于发现，那不是她的错觉，白本能地回避着与过往有关的话题。他不像文学作品里的反派那样，喜欢津津乐道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他几乎从不提及自己，提及过去，甚至对他辛苦创造的产业运营可能兴趣还不如打开直播点评她的队友赛况。原因呢，会是和她一样吗？作为同样无法改变失败命运的“轮回者”，他也不愿回望充满着错误的“分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