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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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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曾跟她开玩笑:你拉这首曲子真有几分电影配乐的神韵,是不是感同身受?

    夏聆没有犹太人那么惨,却是全班最穷苦的学生,她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每当她拉起忧伤的曲子,都能诠释得比别人好些。

    低徊的钢琴声把她带入了曲子里,她沉浸于电影的画面,又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想起她早逝的母亲,想起夜深人静之时在琴房地板上醒来时深深的孤独感

    高音几乎是毫无破绽地冲了上去,小提琴在呐喊哭泣。

    末了,徐佑祥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感叹:我前天刚从德国交流回来,你的琴声让我回到了犹太人纪念碑下。这曲子我经常听,李传韵的版本却很少有学生敢拉,他太炫技了,普通人很难兼顾感情和技巧。你是什么时候毕业的?现在在做什么?

    夏聆来不及回答,说了声抱歉,推开演奏厅的门,冲向隔壁的小房间

    门开着,钢琴的罩布被掀起来,而弹琴的人已经不见了。

    徐佑祥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和钢伴认识?

    夏聆为自己刚才冲动的举止感到惭愧,苦笑:不认识,可我上学的时候听过他弹琴,我知道刚才就是他我猜他留校当老师了。如果不是有伴奏,我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要拉这首,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得好好谢谢他。

    徐佑祥欣赏她的直率,点点头,他水平很高,能听出不是视奏的。能即兴弹成这样,不喧宾夺主,连我也想认识认识了。又亲切地领她出去,因为我家孩子要上学,我在二环买了套房,不知道你过来方不方便

    夏聆出学校的时候收到了邮件,看到上面写的工资,有种不真实感,还掐了自己一把。

    她背着琴,不想那么早回到破旧的出租屋,先去商场逛了逛,想给自己选件像样的裙子,她的礼服裙被酒弄皱了。

    漂亮的裙子们在明亮的橱窗里挂着,她望着标价,把可乐吸管咬扁了都狠不下心,决定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再庆祝。

    拎着炸鸡汉堡回到家,门铃响了,快递小哥抱着一束鲜艷的红玫瑰站在外面。

    玫瑰里插着精致的贺卡,她不知所措地展开,卡片上印着一行墨字

    【夏小姐,祝贺你成功拿到offer,周末有空一起吃饭吗?】

    夏聆拿着这张没有落款的卡片,想到他的笑颜,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红了。

    后面的故事发展得很顺畅,是电视剧里千篇一律的情节。

    季崇晖带她去奢侈品店订了一件昂贵的礼裙,又带她去A市海拔最高的餐厅吃法餐,在十点前送她回家,辞别时问她可不可以吻她,因为她今天看起来特别可爱。经过允许后,他只吻了她的前额,祝她晚安好梦。

    夏聆彻底沦陷了。

    三个同样的周末过去,他推掉公司的应酬,只为在八点前回家见她一面;他带她去打高尔夫球,不厌其烦地重复规则,哪怕她永遠记不住;他还给她介绍了一个国内知名的乐团,推荐她进去,希望她的事业蒸蒸日上。

    在交往一个月后,他请求把这段关系继续下去。夏聆跟他去了酒店,第一晚他极尽温柔,后来也非常温柔,他喜欢亲吻她长着茧子的手指,让它们紧紧贴在自己腰上,随着律动轻轻颤抖,再脱力地舒展。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甜蜜美好。

    过了半年,徐佑祥对她的工作成果很满意,推荐她去英国交换一段时间,夏聆不想和季崇晖分开,就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男人绅士温柔,有真才实学,在外面不近女色,世界上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她心甘情愿为他一叶障目,并自信满满地认为,在他心里自己和其他女孩不同。

    她更是很听他的话,他让她做什么,她会不问原因地去做,等到发现这段关系在别人眼里显得奇怪,已经迟了。

    季崇晖从来不在任何正式场合带她出席,也不给她介绍任何自己的朋友,连在家里,都喊她夏老师,父母根本不知道他找了女朋友。当夏聆要求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以想等更穩定的时候再公开的理由拒绝了。

    夏聆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对他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觉得不穩定。

    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酒,提出要给她买个小房子,离他公司近。

    夏聆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的很多朋友都这样做,他也不缺钱。

    当时她心就凉了,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他看不起她,她配不上他的皇位。

    她问他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有一天在广场上,我看到你在拉琴,你长得很漂亮,动作也很专业。他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就算你想使个伎俩,从我这里获得资源,我也愿意配合你。这还不能说明我喜欢你吗?

    她又问他爱不爱她。

    季崇晖说:我从没跟你说过这句话。

    夏聆等着下文,可等了五分钟,他都用一种奇怪而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提出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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